雨巷,长长的雨巷,风中飘动着一股清幽,飘动着一股沉郁,飘动着的淡绿色的油纸伞。雨雾里飘飘的衣袂是遗落的深梦,是记忆中幽静中的灵动。
难说那个雨天长巷,就不是停留在时光尽头的童话;很老很深的宅院,和高高密密的梧桐树杈上的鸟窝。走近青砖布瓦满苔藓,幽深僻寂老岁月里。那些环门古拙嵌铁扣,闲静空悠居人家的小城,尽显着古老遗风和憝厚的人情味。小巷子里没有关门闭户的人家。大多数人家都在门前放有木凳或者石鼓,以供走累了的人们歇歇脚,叙叙家长里短。满街可见的的文化遗落,满巷的闲情逸致与老门楼相接,与拱顶牌坊相连,当街一声叫卖,似乎满世界都能听到。
雨里流连,有伞的人们不紧不慢地溜达着,没伞的就依着廊檐穿行;偶尔有人闪进人家门楼让路,呈现出一幅不紧不慢的生活图画。似乎这里不像其它地方雨天街上清冷,差不多所有的食杂店或小吃店都会在小街的拐角处树一个牌子,上书诸如客官请进,童叟无欺等等招揽顾客的语言。红柱子檐下听评书,老宅院里拉胡琴。常常有蓄着白虎须的老叟端着茶盅,坐于青石板上,远看一脸的人面故事,近瞧满眼的岁月芲桑。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春水三月里,雨被揉碎了纷纷零乱。天上是望不透的雾雨,地上似抹不开幔帐。潮湿的风,潮湿的青瓦屋脊,潮湿的心绪随风悸动,雨声不可闻。春风满人间,细雨湿绵绵;满目迟暮雨,满眼柳风烟。
寓所的旁边是雨巷的尽头,沥沥的雨声顺着巷子传过来,平添几分愁绪。雨天的窗前寂寞在风中飘荡,沉郁在迷雾中蔓延。风吹帘动浑不觉,雨洒疏蒲犹不知。
凭窗倚栏听雨弄,飘风烟里看行人。偶尔有人力车从小巷滑出,叽叽咝咝地碾出一路水迹。长长的寂静地雨巷里,也砖墙斑驳布青苔,也麻石铺成小巷道;那就一定有漂移的华盖,也有南方惯用的油纸伞。
啊!油纸伞,撑开一把油纸伞,就撑开了一段陈年的记忆。记忆在心头,春雨在心头。暮雨随风缕缕细,迎风枝头风摆柳。桃红带雨海棠艳,别意久长有素笺。
那是一个久远的往事,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在不经意间被这暮雨中的油纸伞给翻了出来。像一枚久制的杨梅,酸酸甜甜的还有一丝丝的苦涩味。虽时光久远,却依旧还是那样的清晰且温馨。
依稀在一个暮雨的黄昏,因为寻找一个信封上的地址去到一个小城。雨丝雾一样地笼罩着江面,笼罩着陌生的码头,远望登岸的石阶,就像云梯一样挂在哪里让人发楞。正要举歩登高的时候,一位老太在我的身后说,同志能不能帮帮我们;哦!那是我身后面的一位祖母和孙女俩因为行李太重需要帮忙。就这样在那个暮雨的黄昏我和她们走进了那个长长的雨巷,一个苍老而幽深的小巷,也走进了她们的家。精致古朴的房廊,小巧玲珑的天井,还有天井中开得奼紫嫣红的海棠花显示着主人的修养和身世。已近掌灯时分,越来越黑的天越来越大雨使我成了她们家里的客人,让我意想不到是她们家里就祖孙俩。她们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去意,就赶紧说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缘份,让我们遇是你,意让你碰到了我们。你能帮我们就就足以证明你的为人值得信任。
青涩岁月里,那样的年龄既单薄又腼腆,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心中自然就有很强的依赖性,很快就依从了听老祖母挽留;后面的日子就那样流连祖孙俩身边。再后来她们帮我找到了我该找的地址和人,我也不自不觉地跟着孙女叫祖母;海棠树下,石板巷口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快乐的时光总是不容易留住,转眼春去夏来要返程了,心里就有了一些些的失落和感伤,似有一种离情别绪笼罩在心头。那天辞行,祖母拿出一把油纸伞,说这是小桃送给你的伞,路上防雨,说到家了来封信报报平安。后来我也曾想起过写一封信,可是由于粗心总是记不清她们家的门牌号。总是想着有那么一天再去那里看看,就把这件事情尘封到了记忆里。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少冬去春来的时光了,是那把雨中漂移的油纸伞勾起来春雨的回忆。油纸伞,那把尘封记忆里的油纸伞就在眼前晃动。在一个收藏的角落里,那一把岁月深处的油纸伞安然着,依旧释放着祖母的关怀,散发出孙女甜甜的欢笑。折开泛黄的伞套,撑开纸伞的那一刻,一封泛黄的信笺竟然从伞里就掉出来了;娟秀的用毛写成蝇头小字就跳入了眼帘。那个雨天;那长长地雨巷;那个雨巷里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记忆中就有了斑驳的青砖墙,光滑的石板道和黑漆漆的木板门。轻轻地春风,绵绵的烟雨,飘动的衣袂,精致的油纸伞;我遗憾着,深深地遗憾着,当年为什么不拆开那油纸伞来看看。“桃花年年三月开,春风岁岁绿杨柳;小巷尽头深院落,绮门还望远行归。”这既是那一信笺的结尾,难说不是我记忆的结尾。
三月的春风轻轻地吹,三月的春雨密密的下。春风里有高高的青砖墙,春雨里有长长地石板道。我遥想着黄昏的雨巷,长长地寂静的雨巷。满目迟暮雨,满眼桃花红。
雨中,有飘飘舞动的衣袂。
雨巷,飘动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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