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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chaos·π

    刚敲下题目上的这两个字,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桌子上摆着烟,烟缸里插着烟,嘴上叼着烟,心里想着烟,手上却写着戒烟,这实在是矛盾的,而且确有装腔作势的嫌疑。其实不然,明朝心学大师王阳明提倡的“知行合一”是何其难也!心里知道而不能去执行,往往是人类的通病,毕竟我们不全都是“千古完人”。抽烟或许就是作为人类属性的疾病之一吧,而且,我认为抽烟更多属于是“精神疾病”。

    阳明大师的“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实为未知”,这一点我或许还没悟透,亦或许我是那少有的“知而不行者”,我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抽烟的危害,也确确实实地至今还在吸烟。如果说,我只是少有的“知而不行的知者”,那么我可以洋洋洒洒写一本《论吸烟的危害》劝诫各位烟民,但我认为,这实无必要,我想也没人愿意看这种老生常谈的书吧。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命体,这二十年间我戒烟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以自我开释“就吸最后一支”而告终,而每次吸“最后一支烟”的时候,我都会搞一个仪式——不管烟盒内还有多少,我都把它和打火机一起丢进垃圾桶。仪式过后,抽“最后一根烟”才没有负罪感。这几年为“戒烟仪式”而荣登“祭坛”的烟,估计都能换台私家车了吧。

可是,“戒烟仪式”过后的几个小时,“烟魔”又来掐我的脖子,给我的大脑催眠:“最后一包,最后一包……真的只抽最后一包!”于是,我又向烟魔妥协了,冲进商店买“最后一包烟”,哆哆嗦嗦地拆开,点上火,猛吸一口,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云端雾端。

我戒烟失败无数次,除了怪我自己,我还要迁责于这几个“精神上的亲友”:

贾平凹,说什么烟是文人的专利,是行为的艺术!把抽烟说成吃烟,“吃”这个字用得我饿时想到的不是吃饭,而是“吃”一根烟,烟能吃饱?

丰子恺,抽一根“大美丽”,让我领略人间大美,连烟都是美丽的,烟雾缭绕在眼前,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徐徐的烟雾又让我回到了童年。

林语堂,说烟是身心健康于烟民的,不敢抽烟是烟民的丑史,还硬说“夏尔登”教授说过,吸烟是人类社会“生活四大发明”中的其中一个。

鲁迅,每天腾云驾雾四五十次。他在写给许广平的信中说,因节制吸烟,心里难受,脾气暴躁,故而碰钉子。最终因为“无人管束”而戒烟不得。

还有,马克思、列宁、斯大林……连爱因斯坦、毕加索、李斯特都要怪!叼着烟,展示气度,升华思想,表现品质,搞的我不“吃”烟好像没气度、没思想、没品质,余生要忍冻挨饿、身心不全,甚至阻碍人类社会发展一样!

有了这些“亲友们”的“加持”,加之我本来就意志力薄弱,思想“孤僻”,举止奔放。于是我起来抽、睡前抽、半夜抽、乐也抽、愁也抽,屡戒屡抽,越抽越凶,抽到昏天暗地、神魂颠倒。这使得貌比潘安的我,手指麻黄、皮肤暗沉、嘴唇发紫、浑身烟臭,免疫功能低下、细胞加剧衰老、心脑血管脆弱,双肺恐怕像刷了锅底的南瓜布一样,皱皱巴巴,麻麻赖赖的……我都不敢去体检,生怕万一判我个“死刑”,我可能会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擒我入地狱之前,先被吓死。

这烟到底还戒不戒?戒!为什么戒?稍等片刻,请容我抽一根烟,细细道来。

从上百次失败的戒烟中,我总结出经验教训。如果我戒烟仅是为了自己的健康,这样太狭隘,烟,我还是不得戒。人类经过了几百万年在火堆旁“烟熏火燎”的演化,况且在诸多著名的“老烟枪”中,多有高寿之人,即便吸烟降低高寿的概率,我也会侥幸地认为,我就是小概率的吸烟高寿者。所以仅仅为了健康,而且还只是为了自己的健康,这个戒烟的理由不足一根烟的功夫,就被我自己推翻了。

我得推倒以往“弱不禁烟”的精神“防烟墙”,重新搭建一个“戒烟堡垒”,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难以推翻的戒烟理由——为了本体以外的万事万物而戒烟!

我为亲友戒烟、为读者戒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鱼鸟虫兽、花草树木戒烟,为整个地球的大气环境戒烟,为了本体以外的万事万物而戒烟!这个戒烟的理由是开放的、崇高的、宏大的、坚实的,符合我护爱众生的宗旨的。有了这个理由,我再抽烟便是,毒害亲友,毒害读者,遗害子孙后代,毒害鱼鸟虫兽,污染地球坏境。我每抽一根烟,便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拷问、毒打。我想,这样的“真念”,便能把“烟魔”的命根子给掐断了吧。

思想是行动的“哨兵”,有了这坚不可摧的精神堡垒,于是我第一步的行动便是奋笔疾书这篇《戒烟》,以明志。接下来便有戒烟的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至我给各位烟友打个样—— 《一根老烟枪是如何戒烟成功的》。

但是,有效的、通用的戒烟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具体该怎么做?用我以前的意志力、睡觉、禁酒、替代品,甚至“闭关疗法”?我估计效果甚微,复吸的概率极大。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有效戒烟呢?目前我尚不知晓。老舍先生说“上吊还得抽根烟呢”,所以还请您容我再抽一根烟,好好琢磨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