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黄;那是自然留给我们最刻板印象。花落的季节,叶子的回归就是守住那一份承诺,“碾入泥地化作土,”那就是前世今生的缘。
其实,秋天并不总是落叶的寂寥,秋窗外的芦苇丛就是秋鸟赛歌的舞台,黎明的清唱从苇丛飞出,一个个沉睡的窗口就亮起灯光,秋晨醒了;城市也醒了。小巷子口卖豆腐脑的吆喝声能穿透迷人的梦幔,还在秋睡的人们伸一伸懒腰,伸出来头瞅瞅,放下来一个竹篮子,早餐就顺绳而上,吊足你的胃口。
秋阳的金黄与秋叶黄落,组成了秋天最美的成熟。金色的秋阳染黄了小草,染黄了树叶,染黄了田野的稻粱。秋风过处,湖上千层浪,河畔五谷飘香。篱笆墙外,几株细小的野菊花被小蜜蜂围绕着,翅膀舞出的旋律拍打着迷人的花瓣,风里就有了空气的震颤。那是住所附近最有生气的一景。
深秋里的黄落,是自然界里最动人的告别。金秋挂果的华表,没有十月怀胎的羞涩;没有春去冬来的奔放;只留夏日远去的思念在风中飘逸;像一首送远的离歌,轻轻吟咏,浅浅地回荡。
又下雨了,檐雨落在芭蕉叶上,飞溅出一股薄凉的味道。朦胧中称伞的女子走过那座小桥,一个人漫步于雨中,顺着秋柳纷扬的水岸越走越近,似乎能听到细雨飘蓬的絮语了。似乎在哪里见过那种伞,很旧,也很文艺,很能让人怀念起青衣白衫的清瘦时光。一溜溜雨中华盖,飘如一叶叶秋荷,仿佛还透着迷人的香沁;似乎你我就在其中。
记得那也是一个深秋,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人群该散的也散了。约好了下一个秋天蓉城相见,却遇上了那一次天灾,似乎还能听到离歌在耳畔荡漾;歌声就如飘叶飞去,已无回声。羁旅时光里的告别词,已成为了秋天的怀旧曲,只留下忆念依然还在岁月里徜徉。此刻异乡秋雨里,一个人,一座凉亭独绮;一天细雨,怀抱着双臂,品味离人与落叶的寂寥。
日子就像扬帆起航的船,行程可以设定,归程却不可期。去了的时光,散落在路途的牵念,是不老的回望。秋天的回味里还是那种油纸伞,收时折叠似尖塔,竹骨纸衣青桐油,插在伞套中,斜背在公子王孙的肩头,或如去赶考;或如去郊游;秋来的飘蓬,是岁月里抹不去的记忆。
人说秋风秋雨最能让人怀旧,能让人想起来黑黝黝土地上的荒凉,想起来梧桐树下的孤单;想起来老树寒鸦风呼号的萧瑟。虽已看不见南翔的雁行,却能回味起明年再见的告白。只有在秋风痴缠中渐熟的果实,才是摇落的见证者。没有奈何桥,没有孟婆汤,轮回只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安魂药。就像一次次的落黄并不关乎灵魂的飘远;也不关乎因果效应;那只是生命再生的热身运动。至于下一次轮回的悲壮究竟会在哪里酝酿,理想主义者说在秋远的蓝天上,在海尽头;而现实主义者心中,依旧只承认辛勤的汗水,才是浇灌出再一次辉煌的动力。
秋风一阵阵,落花一簇簇;落叶一层层;风撵着扫叶人的脚步,一次次地往人行道上抛洒情调。秋意的韵味,肆无忌惮地在大地上蔓延。似乎秋枫如落墨,只差神来一笔就是季节的画轴。似乎秋菊的花蕊开放得太迟,落日的余辉里,那一份玫丽并没有留住秋江东去的脚步。
秋落的背影,是一排排光秃秃的乔木。它们架不住萧瑟西风的窜掇,很自然地卸去了昔日妆容,曾经风华不在,只留下来满世界的凋零。赶在夕阳西下的晚光里,去那一片林荫,捕捉纷纷落叶入寒秋的飘然。风轻轻吹过,偶尔还会有一片两片残叶落下来,虽然是一鳞半爪,但也飘飘欲仙。
小路尽头是一片稻田,远处高烟水寒闻鹧鸪,视觉里一片萧然。等在秋光里,难说褪色的晚霞就一定不是诗意打磨出来的心境。秋色是落黄进行曲;秋天里最后的花朵,无声无息地在田野上,在世界最不起眼的地方释放出一股生命的高度,拥抱一个温馨而丰硕的秋熟。
人生旅途,最易感怀风雨秋;自古羁旅愁客路,往若如泻飘然而去,穿越简约老时光。似乎心不在焉,一年又一年;回首时,时光飘然如流星。人在旅途,不怨季节怨路僻。群鸟飞过的黄昏里,城市与乡村迷茫在一片烟云里,似乎还能听得见狗叫,晚归的汉子牵着牛羊,与人话桑麻,与村姑骂俏,更难说那就一定不是最美的秋况。
黄色,是秋季的主色调;黄落,是伴随着零落纷摇的冷然,应该还有人们对成熟与丰收的寄望。许多时候,我们总是一个人独自品尝这秋天的苍凉,并不曾把这时光划过的忧伤与人分享;错过了思念的背影,错过了长河落日圆的渺远,也错过了白云犹远帆的豪迈;终究会被自然的绘画者装饰成一块斑斑点点的画布,把黄黄的怨念强加于图案中,青红与黄橙就被涂抹成蹩脚的作品;粗犷的河山在在风雨中恣意纵横,不关乎心境。
轻风摇曳的枝头,秋花的清丽与秋果的丰硕,依旧演绎着季节的雅致;也演绎落籽埋冢的传承故事;那是生命从今生信步到来世的浪漫之旅。
异乡黄昏的窗口,秋风轻轻地撩拨着离人心弦,似有佳人临窗清读落花吟;思绪伴着琴音远去,风高江畔弄云水,半江斜阳任水流。莫道老矣披征袍,桑榆晚景在树端,栉风沐雨正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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