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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

我几天来都觉得应该写下这个,首先登场的是那个空间,仿佛一个平台,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什么都对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人意料,也就是说那个结果看起来却是不对的。比如我有个朋友给我寄了本书,地址什么都对,我相信他也付购了邮资,但是结果我就是收不到,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变故,而我猜也猜不到。

我的朋友和我这个描述没有关系,我要描述的是域,域的意思很明显,或者有那片土地,也或者没有,其实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比如一个朋友很久没有消息,或者他还在,或者已经不在了,对于你来说,每个离开都是不在了,而每个曾经存在的记忆却仿佛是和自己永远都在。世界也只能用或者来解释,实在很难确定。我描述的是我的事情。我不想用第三人称,这不是我编造的,或者说,我所描述的,一定是我经历的,不论是现实中,理想中,还是精神中。

在那一片沼泽之地中,我相信在那个高墙外面是无穷无尽的沼泽地,我和那么多的人怎么到这里的我不知道,那是一个长条的桌子,很类似于外国电影中的,因为这个桌子太长,桌子两边只是依稀坐着人,并没有坐满,那个桌子虽然长,也不算是很长,因为我可以看到头。那是一批绅士一样的人,甚至算上我,虽然大家并不都是西装革履,但是也算衣冠楚楚,西装革履是掩盖人身份的一种手段,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然后大家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这里不是,每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绅士,穿的衣服各色各样,反映出他们自己,而且并且看来,他们都不是在世界上没有主见的人,或者说在人间。

现在从这个大厅的地板开始说起,这是一种古质的木地板,颜色偏向重,看起来很陈旧,似乎并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墙壁上金碧辉煌,贴着模糊的油画,显得很高雅,天顶上有个吊灯,但是没有亮,我们点燃蜡烛在桌子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好像是囚犯。

终于,那个穿黄衣服开襟的中年人说,我想她已经走了。

他黄色的衣服交错着方格,虽然看看起来很粗糙,其实却是上等的制品,这和很多人一样,仿佛一个词语,大智若愚。尽管他思维的额头看起来高大明亮,仿佛一个脸盆的外侧,但是好像还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并没有为此生气,一个权威者往往很沉静,甚至连他的小胡子也很沉静。

蜡烛继续燃烧着,在微弱的光明中衬托黑暗,黑暗显得很诡异,而这里似乎永远没有白天,也许是我们到来的时间太短,所以还没有机会看到白天,也许是城堡外的乌云永远那么浓厚。永远是夜,像是无期徒刑。

黄衣人开始抽烟,从那种精致的金色烟盒中拿出一只,然后把烟盒很缓慢得体的放回去。在群体沉默中第一个说话的往往会被认为是领袖。不过在这个场景中大家并不这么看。他仿佛是为了确立领袖的地位,接着说,我想我们该出去看看。

大家依然沉默。

第二次沉默,似乎他变成了被审判者,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他说,就算我求求大家。

现在他变成了这个群体中最虚弱的一个。

人,总要做点什么,好安慰自己。黑衣服的人开始说话。

不如我们讨论些愉快的事情,不过是死,想到这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白衣服的人很配合。

于是大家都开始说话,在这为数不多的人中,已经有半数的人开始说话了,于是剩下的也开始说话。少数服从多数,是很多人自保的原则,明显的这些人,包括我,都很擅长自保,或者说在学习自保。

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国家里的人民都疯了,只有国王没有疯,大家认为这个国家除了国王疯,其他人都没有疯,这件事情很奇怪,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大家怎么知道是这种情况,这不是我当时所关心的,我当时关心的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既然开始大家都沉默来保护自己,跟着沉默,自然好,而今大家都开始说话了,沉默的就会成为少数,哪怕是说话不好,而现在,说话也变成好的了。

我们开始讨论鬼的故事,这个城堡仿佛就成了一个平台,然后天顶慢慢的离开了,可以看到天空,天上没有星星,是沉静的黑暗,显得那么高远,却仿佛又在头顶。城堡的下面也抽掉了,只有这一个地板,仿佛悬挂在空气里。

然后大家开始害怕了,白色的鬼影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它眼睛看着我们,我们仿佛在她的脑子里。四周都是黑暗的,只有这个平台倾斜着。

蓝色衣服的人最先惊醒,他说,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完蛋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好像还是没有人动,就任凭这个平台缓慢的倾斜下去。

终于,有的人椅子开始移动。移动向无限的黑暗。

我的一生总是不如意,这种不如意也许是我不能坚持,无法走向我自己希望的生活,总有什么来烦我。从早晨的空气到我妻子想要孩子,我想,人和人之间根本没有爱,我们都是生殖的机器,当你和这个世界有一点不和谐,他们开始逼迫你或者拉拢你,最终,他们要你步入正轨,所谓正轨,就是他们的轨道。所以,我不想活了,你甚至可能不相信,恨能让人愤怒,而爱却能逼迫你,很多时候,杀死自己的不是仇恨,而是爱,而自己被爱杀死,反正都是死,我不想离开这里了,你们走吧,相信我,我是黑暗,所以我了解黑暗,跳下去,就能出去。这是黑衣服的人最后说的话,他想把他一生的话一次说完。

没有人愿意跳下去,虽然平台这样倾斜下去,每个人都会下去。

红色永远代表着激情,喜爱穿红色衣服的人也一样。永远那么积极向上,让人羡慕。他奋力朝倾斜的上方冲了过去,然后淹没在黑暗中。这很像是一个良好的带头作用,开始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也要和红衣服人一样冲向上方。

没有人相信黑衣服人的话,如果真正的出路在下方,那么我们何必动,因为这样倾斜下去的结果就是我们都到了下方。

而黑衣服人也不愿意解释什么。

红衣服人一去没有任何音信,如果他到达了安全的地方,他应该向我们喊一下话,绿衣服人坚持这种看法。也许他不能喊话,也许他到达了安全的地方自己离开了,也许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总觉得那端有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棕色衣服的人说,和你不同,我没有那么多爱的逼迫,但是我对这个世界毫无希望,尽管如此,我也不愿意受这个看不见的魔鬼的摆弄,我相信你说的。

他纵身跳到了下面。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来,这里是地面。

在空气中的感觉感觉很好,如果你呆的久了,会感觉到虚无。渐渐的有人跟着跳了下去。最终我们都跳了下去,除了那个坚持留下来的黑衣服的人。

可能,他平生第一次,有人尊重了他的选择。

因为我想,应该有人和我一样认为,那就是当这个平台足够倾斜,黑衣服的人还是会和我们一样到这个地面上,我们要做的只是准备好接住他。

我们看着平台,它仿佛在面前,转动,然后黑衣服的人消失在黑暗中,他再也没有出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开始狂奔,恐惧在后面威胁着我们,我们看不到。因为看不到,才更加的恐惧。

白色的雾气要把我们吞噬,我们无法面对恐惧,因为我们害怕。

这让我想起老弱的时候,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当我们老的时候,把所有的激情寄托在孩子身上,我们消失了自己,期待孩子给我们带来荣耀,完成我们未曾完成的。我们看到生命,丧失死的勇气。生命是上帝的一个玩笑。

但是我还是跑,因为大家都跑。为什么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我没有问他们,我怕问了他们也不会说,说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其实,我想,我应该问问。

我们一直跑,一直到了一座大墙。

这个墙非常高大,以至于我要用一座来描述,这个墙的本身就是一种恐惧。 #p#副标题#e#

因为它太高大,你会觉得它压了下来,耸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我们几个人停在那里,有人试着爬了爬,这并不是一座光滑的无法攀援的墙,如果不害怕爬到半空中丧失力气而跌落下来,完全不妨碍去爬。于是有人开始爬。

而这是徒劳的,恐惧在逼近,不紧不慢,我们在等待,在焦躁,在爬。我看到有人爬在墙上,渐渐成了黑点,越爬越高,直到看不见了,然后跌落了下来,在地上成一个肉饼。若是在平常,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而现在,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看见的恐惧,巨大的恐惧代替微小的恐惧。

恐惧就是恐惧本身,除此之外,恐惧一点都不恐惧。

为什么不反抗呢,反正都是死,当我们想反抗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的腰间有了剑。

我们这些人中,很少有人懂得如何用剑,在一个枪炮的当道的年代,剑除了成为强身健体的运动器材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我们都不是剑客,但是都知道剑是一种武器。

有人说,想想古代,斩妖除魔。

我们想不起古代,这是一代没有古代的人,也许每个古代作为现在,也失去了古代,唯有古代这个词语流传了下来。

这把剑看起来很锋利,我们拿剑排成一排,在这个时候,男人需要勇气。

而魔鬼迟迟没有到来,只有无限的恐惧在加大,于是开始有人讲幽默,说,多说几次恐惧,当这个词语出现的时候,恐惧会渐渐的不是恐惧。而被这个词语束缚起来。

词语,含有禁锢的魔力,这种力量隐藏在每个生命的深处,甚至无生命物体的深处。

当你说出词语,而这种词语恰好是一把对应的钥匙,就会唤醒禁锢的神秘。

所以,当你说恐惧,恐惧开始被这个词语束缚起来。

那个巨大空洞的面孔终于逼近了,像一团白色的雾,在黑暗中显得很明显。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最恐惧的事情,而恰好每个人都有恐惧的事情,每个人都刻画了恐惧的面孔,在每个记忆的深处,恰好总有这样的面孔。当恐惧日渐叠加,如果你没有失去勇气,那么失去勇气的是恐惧。

一无所有,不知道还怕失去什么,一无所有的人也有生命。否则,连一无所有也没有了。

虽然我们还没有看清敌人,有人已经颤抖的放下了剑。所有时候,放弃都比战斗更容易,即使是面对死亡,选择放弃生命的方式也不同。有人还是坚定的握紧了剑。

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传奇,比如在情节中,忽然魔鬼提出选择,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出去,然后我们开始自相残杀,最后剩下唯一的人,被魔鬼杀掉。我相信我们中没有那么愚蠢的人,虽然我们和所有人一样自私,但是我们还是明白,如果当这种选择出现,我们会更加的团结一致,因为这证明,魔鬼惧怕我们众人团结的力量。

而这种选择没有出现,如果魔鬼会说话,我们将不会害怕。

恐惧来源于,魔鬼没有任何表达,沉默本来就是一种强大的压力。

人做为人,总有一些情绪是相同的,爱,恨,恐惧。所以当一些画面出现的时候,我们会感觉到美和诱惑,不分国界,不分人种,不分文化,当一些画面出现的时候,我们会感觉到恐惧。恐惧和美一样,具有普遍性。不同的只是每个人的抵抗能力。而不可能感觉不到诱惑,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恐惧。现在,你从那些颤抖和坚定的剑上可以看出来。

有人吼叫了一声,仿佛一头雄狮,吼叫可以给人勇气。声音低沉有力,颤抖的手渐渐的都坚定了起来,

当你相信剑上会有光芒,剑上就有了光芒。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光给人以希望,勇气和力量。

可怕的是未知。而未知永远存在。这是所有恐惧的来源,恐惧不具有形态,如同我们面对的白雾,我们相信恐惧就隐藏在那团白雾中,然后映射到我们心里。

魔始终是魔,而绝不是鬼,一个人的力量不会因为变成了鬼就强大起来,鬼是东方文化的产物,准确地说,是中国文化的产物,然后辐射到周边的东方其他国家。在基督教的世界里,只有地狱的魔。

我们相信我们面对的是魔,我们这么多人,并不怕鬼,我相信从拿剑的方式来看,我们其中大多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是个奇怪的群体,他们有时候最自私,有时候却又最无私,有时候最怯懦,有时候却又最勇敢。

现在我们必须勇敢起来,战斗,是战斗力,也是战斗意志。

如果命中真有定数,就让我们战斗而死。

至少,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这面高大的阻挡我们的墙壁,我们的灾难,现在给了我们必要战斗的力量,没有退路,只有面对。

不论对方是什么,它总是一个具有力量的实体,而我们,也是实体,在这方面来说,我们是平等的。

我们开始坚定步伐,开始握紧剑,

直到那个墙壁渐渐的矮了下来,如同一个现代化的自动门,我想,魔鬼害怕我们,所以才放了条生路给我们。

在一些时候,可怕的不是死路,可怕的是生路。

当高墙终于变成了矮墙。穿粉红色衣服的人说,我去看看。

他顺利地跳了过去,然后告诉大家,恨安全。

大家开始扔下剑,争先恐后的过去。它放我们走,是因为它害怕了我们的凝聚。我并没有走,也没有放下剑,我们失去了唯一可能的抵抗机会,走向看似希望的未知,而已经断送了所有的希望,我明白,在逃走的一瞬间,注定了我们的灭亡。而我宁愿保留着最后的机会,战斗而死。

我怀疑,我做的是不是对的,当我怀疑的时候,已经动摇了,所以很多大的智慧很多大的行为,是一些看起来痴傻的人完成的。丰功伟绩,或遗害千古。

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鬼能害我,那么我也能死后为鬼,如果鬼向鬼复仇会怎么样。

真正的禁锢不是生死,是痛苦。我用这样的玩笑来逗自己。

无尽的黑暗裹卷着白色的妖魔,不紧不慢,悠闲的走过来,携带着恐惧本身,从我身上掠过,越过墙壁,原来它只是在追赶,它要看到人们逃窜。

如果有一条船,一条小船,然后给你足够的粮食,你驶进茫茫的大海,大海无边无际,这个时刻你才会明白航海家为什么是最勇敢的人。而航海家还是一群人,现在,你一个人。迷失方向,四处只有海水,你开始怀念人群,不论是什么人,哪怕是你的敌人,你希望见到人,这个群体中,你唯一怀念的,使命,人的使命是不是延续下去,只有神是自我的,诞生了,就不失去。那只是神话。

而最后,面对的是无限的孤独。也只有,在孤独中,才感觉到了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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