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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绘地图寄乡愁
        我是从发小“网锅子”的微信里知道老家南陵的村庄已经不复存在了。真的感谢我们所处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儿时再丰富的想象力,也无法相信当年进城需要一天路程的穷乡僻壤,会成为最具活力的城市新区亮点。

“南陵大队”现在称“南林社区”,解放前叫“西北梢”。三年前回老家,我用无人机把老屋古村航拍了一遍。现在,那些资料已成为历史影像。中秋将至,回想家人团聚的喜悦,现在却成为永远的乡愁。眼前浮现的,是一幅幅童年的往事,挥之不去的青春记忆。

坐在电脑前准备工作,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百度地图,输入故乡的关键词,从空中鸟瞰桑梓大地。随着滚动的鼠标,熟悉的田野、道路,沟河、房舍,在指针移动下变得清晰,记忆深处的故事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老屋的门口是池塘,正月初二这天,我吃猛子到水下帮“三侉子”解开被树根缠住的渔网,上岸时头发里还带着冰渣。西山沟边的拐角,在新挖的防空泂里,我看完了《野火春风斗古城》《红岩》等长篇小说。南条田的田埂上,小羊子把父亲“抗美援朝纪念”的搪瓷缸从家里偷来当炒锅,我俩用捡来的枯草炒蚕豆。老屋东山的两条浅沟,中间隔着的羊肠小道曾令扫荡的鬼子如入迷阵,平整土地后成了自家的责任地和农科实验田。老队房的西山头,是那个火红年代的墙报栏。紧挨着的牛汪塘边,“四类分子”戴着高帽接受革命群众的批斗。代销店沟东的水稻田,原是“三合尖”乱坟场,福海大爷家未满月的儿子夭折,身上只盖了一张萝蓆。跃进河起初只是一条弯曲的小河,东岸架着全村最大的“八合篷风车”,泽润了上百亩稻田。水渠后来成了机耕道,曰林大爷开着全大队第一台手扶拖拉机从县城回来,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社员和小孩。机耕道两边的零碎洼地和水塘,改革开放后被改良成一望无际的标准化农田,纵横交错的林带,散居的村民先后迁居生态农庄,茅舍变成了砖瓦房,后来又变成了两三层的楼房,轿车停在发小的院落。那曾是全村最大的房屋和行政中心——大队部,我给团员们上课的农枝班是全地区青年学科学用科学的典型……

最难忘记的,是父亲冯国才对故乡南陵的倾恋。源于乡土的滋润和大地的灵感,他生前创作了大量讴歌时代主旋律的作品,如短篇小说《快活郎,进天堂》;伤痕文学小说《我的罪过》;中篇小说《水乡传奇》;长篇小说《疾风劲草》。最接地气和正能量的是当数荣获国家文华奖的大型现代淮剧《鸡毛蒜皮》,当乡亲们看到舞台上为邻里和谐与建设精神文明殚精竭虑的村民小组长尤三时,大家倍感亲切,“那不是我们的老队长曰根三叔啊?”这些作品中的主人公,几乎都能在我的乡邻中找到生活的原型。

思绪万千,感慨万千。思念着,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上曾经翻开过的一页页新篇章;感慨着,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将成为永远的乡愁。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将故乡的地图截屏,保存到桌面上。然后,以当下为底板,用乡愁着色。这一次,我像远飞的大雁,沿着家乡的阡陌超低空飞翔,任思绪飞扬,将所有能回忆起来的故事和碎片,如西南框的大样板,场头后面的高产田,副业门口的渔塘,云付队长后面的团县委科学种田现场会,以及生态环境特征,地貌地形变迁,在地图上一一标记,邻居的名字,电话号码,甚至还有微信、QQ、邮箱,写上也许只有自己才能的读懂的简略文字,将历史的瞬间定格成永恒,把所有的乡愁化为一个个标注和故事,连缀成一幅美丽丰富的画图。

有了这份乡愁地图,即便身在异乡为异客,也能随时与故乡互联、互通,分享幸福生活与快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