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夜话
  “日月星河演变,岁月沧桑变迁”,8月1日傍晚,出差羊城多年未见的高中老同学阿蓝并顺道小榄的探访,凤城的我与菊城的阿罗同学在小榄大酒店廊桥上设宴款待,为他接风洗尘。

  晚餐过后,我们沿着美轮美奂的江滨绿道,边走边游,边看边述说儿时的各自趣事。三十年犹如昨日,遥想当年,我们一起在城郊中学初中部读书艰难岁月,我们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那时每个周末一次从学校通往回家的路途补充粮米与物品,肩扛手提,连走40多分钟的山路,那份执着,那份求学的渴望,那份跳龙门的家长的渴望,还有带着师长的那份殷切期待,更有那份单纯与质朴的同学手足情。那求学路途上一幕幕,刻在脑海中,终生难忘。

  记得当时有很多同村或邻村的发小,连续读了几个月,因为自身受不了的那份罪,吃不了那份苦,纷纷辍学了。更别说要连走几十公里山路,背粮返往,冷水洗澡,课余还要挑粪种菜,魔鬼式拉练晨跑。夜晚还要挑灯夜读。单说是那晚修,韵事、趣事就有一箩筐。那时,因为用电紧张,县城及西华山钨矿都不能满足供应,广大乡镇都实行拉闸限电,有的单位自行购置发电设备来发电,但是买不起油,倒成了一个摆设。

  我至今还保留着一盏煤油灯,歪脖子的。每次上晚修时,先倒满自家带的煤油,插入用纸条揉紧做成的灯芯,像米豆般大小,省着用。每当擦亮火柴,有时一阵微风吹过,点燃自己的眉毛,头发,顿时一股焦味充斥着整间课室。相互扑打熄灭,笑声过后,很快同学们又投入学习中去了!别看它斜歪着身子,外加个玻璃罩,却能挡风雨。特别是晚修散场后,同学的灯或被风吹熄或雨浇灭,而我那盏其貌不扬,却能担当大任,照亮我们深一脚浅一步走在回宿舍的泥巴路,让伙伴们心里特别敞亮,特别温暖,特别有家的味道。而如今被我永久珍藏着。是啊,那盏歪脖子灯,成了我们求学路上那盏永不熄灯了的心灯。只要我们每个人心里都驻着这盏灯,既能点亮别人,更能照亮自己的人生历程。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还历历在目。

  阿蓝也饶有兴致谈起自己的求学历程,每次周六返校,我们都是大包勾着小包,记得当时粮食与物品都是自备的,从学校到家里,要走几十公里山路。阿蓝同学偷偷耳语道,有次尿急,因为赶路,后面还有几个女同学老跟着,因为爱面子,硬是憋屈着。您可以想想到,那是什么滋味啊?是呵,那就是我们青涩的少年芳华。我们求学路上尽管步履蹒跚,却很充实。也很单纯,甚至在质朴的八十年代,那时我们个个都不觉得苦,还信心满满的!

  真要是说到吃苦了,阿罗同学最有发言权了。因为自幼他过继到大余的伯父家作养子,自小家境贫困,有时吃了下顿,没有上顿。其伯父每天还要在天还是朦朦胧胧的时候,上山砍柴火,捆绑好顺着山梁挑下山来。有时挑到集市上售卖好换几个零花来补贴家用。阿罗每次周末回到家,也要陪着伯父上山背柴或到涌边打猪草。每周书包里携带一缸伯母亲手自腌的萝卜干返校,特别咸,不过下饭是最好不过了!同学们最是羡慕的!周日晚餐上,阿罗用勺分给我们小伙伴们打打牙祭,品味一下,大家摸着尚留余温的菜缸,互相鼓励着!簇拥着!我们相信明天会更好!是啊,这就是我们的青涩年华,最美的青春,人生最好看的样子!

  要说我们几个同学中就数我的家境好一点,因为父亲是南下老干部,随部队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再到广西剿匪,历经百战九死一生,真可谓啃过苦胆水的一代人。父亲复员被分配在县人民银行当主任,总会计师。因为经常到乡下去出差,有时回家也难得见上一面。他时常教导我要省吃俭用,计划有度。该花要花,不必花的半毫子也不要浪费。我至今牢记着老父亲的谆谆教诲并身体力行的。

  月儿弯弯高高挂,我们信步沿着江滨小道一边游玩着,一边欣赏着一河两岸的美景。

  你看呐,对面就是凤城新城区,江滨别墅,海伦湾小区,阿罗边指着边介绍。放眼望去,一排接一排的滨江豪宅一字排开,一格一格的窗前亮光,倒影在溢彩流光的江滩上,挺立于大江西边,犹如绰约多姿的少妇,有些许含蓄,又有些妩媚;而沿江滨大道上游虎踞榄镇新城区的龙山华府与维港湾高档小区,就更显得更加伟岸,犹如飒爽英姿的美男子,无不体现着小榄公的热烈,豪爽与包容心,傲立于大江东岸潮头。

  “快看那,钓着一条大鲤鱼啊!”江滨古船码头一阵骚动,人群争相往前挪动脚步。我循声望去,原来古船下面有个废弃的小码头,有几个老者晚饭后来这儿垂钓,自得其乐!我挤过身去,与其中一位老者攀谈,了解到他们钓鱼不是目的而是找乐子。有时一晚钓好几十斤,也有的时候一无所获。他们的钓线完全直条条的,不带诱饵。真是绝了!他们垂钓的是一份心态与稳重,一份岁月的淡定与从容。

  我们仨边走走停停,边饶有兴致地聊起同学中桩桩往事。“阿敏,你还记得那时城郊初中的那段魔鬼式拉练生活吗?”阿蓝的话语又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30多年前,那时读书,求学路途真可谓艰难的。除住宿学生自带粮食与学习用品外,课余还要种菜、浇肥、除草,劳动课时,还要到后背山上吹柴火,按斤论价卖给学校的饭堂厨师。每天天刚蒙蒙亮,晨练开始了!体育课陈老师带着我们先绕着校外机耕道来回跑三圈。可以说很多同村的发小,吃不了这个辛苦,有的读了几天,或几个月后就回家去了。可留下来的却是甘愿去吃这个苦的精华,希望读好书出成绩“跳龙门”,走出大山,走向远方!现在回过头想,那时求学生活既紧张又忙碌,既艰辛又充实。犹如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钩!读书就是要靠自觉与自愿。坚持才会有回报!

  “远处有风景,近处才是人生”!一曲激昂的迪斯歌打断我的思路,我们来到了江滨公园舞池中央,大人们正在翩翩起舞,小孩子们正在欢快扭动着,跳跃着,奔跑着!看来这里真正成了人们茶余饭后,休闲娱乐好去处,这才是生活的本来模样。

  尽管正值农令盛夏时节,老家已是农忙双抢时节,我们相谈甚欢。特别是讲到客家人插秧莳禾,勾起了儿时记忆,那个劳累与辛苦,现在倒成了甜蜜的往事,美好的回味,记住乡愁,老家的方向,梦的来源。我们谈兴正浓,突然一条曲径通幽在前,我们的身影没入一片幽深的竹海中。

  月光肆意地洒落在斑驳的竹枝叶上,只见两旁的楠竹空灵梗直,一拨又一拨的夜行者在这片空旷的林海中驻足歇息,闲聊。晚风拂过竹海涛声阵阵,地上残枝败叶一派清香,给人一份清新神韵,满身舒爽无比!

  我们肩并着肩,穿过小榄水闸,快速跨上绿道,来到了江滨邮轮渡口,码头上游人如鲫,一片灯火辉煌。客轮嘟嘟地奋力驶向对岸。远处江面上渔火点点,过往的货轮,汽艇,拖船,海轮嘟嘟地吃着水深驶向目的地。身后犁起的水浪一波又波地摔打在防护堤上,溅湿了我们的裤腿,倒让我们觉得有丝丝凉意。我们站在江岸上看风景,渡轮上的人看我们也是一道风景。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别人的一道风景。我们都是时间的匆匆过客,摆渡者。我们只需做好各自的本职,尽心就是美满,快乐地活在当下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不知不觉夜深了,我们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正可谓是:

  一树江花皓月明,廊桥设宴为哪般。

  君自羊城探故友,同窗手足三十载。

  我与诗酒待亲朋,对饮当歌慨而慷。

  水似含情多潋滟,风非作态自轻盈。

  榄凤双城娇争宠,知己言深夜觉明。

  欲借天公五百年,诗海五湖可弄舟。